三十一岁,身体比以前更需要水份,纤维,阳光,和推拿。代谢降低,晕碳变得稀松平常。工作日下楼去打杯咖啡其实和下楼抽根烟是同样的目的,所以咖啡因的摄取对我更多是个借口,但突然不喝也真的很困。视力明显变差,换上度数更高的备用眼镜会头晕,于是就算了,模糊一点没什么,不影响开车就行。体重和体脂,有些羞愧,继续努力。
今年和Jake一起带上了牙套,我是第二次矫正,为牙根短焦虑了很久,时常还会做牙齿掉了的梦。矫正已经第四个月,也已经习惯戴牙套的感觉,也接受了再也不能用门牙啃苹果和玉米的命运。目前效果不错,笑起来比以前饱满许多,Jake和医生都说我的下巴后缩也好了许多,但我不敢应声,因为我怎么看都觉得我的下巴和脖子的连接处依旧是一个斜坡。
不追求满页之后,今年的手帐本尺寸来到了A5。我的日记目前大多还是用英文写,是因为不想被人轻易阅读,所以也大多只是日常的记录。更私人的表达会用中文,在我的阅读笔记本里穿插进行,随身带在身边。写手帐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绝对的专注,从“我在哪里”开始,到“我对外物”的感受,思考和记录像是流水素面,重读起来还很美味。
今年终于读完了《百年孤独》,伴着剧集里的原声带在高铁上读完的,一种奇特的体验。最近读完了丹麦作家Tove Ditlevsen的自传《哥本哈根三部曲》,第三本中译版本叫《白昼坠落》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样翻译,原文是丹麦语:Gift,多义词,意为“已婚的”(形容词)和“毒药”(名词)。《Gift》是Tove婚后生活的记录,她因为第三任丈夫而染上毒瘾,多次故态复萌。我对“上瘾”的叙事一直比较敏感,读完后有一段时间不想再看任何非虚构文学,最近在碎片化地读MUJIBOOKS的《花森安治》文库本来过渡,我经常用日本文学或日本文化相关的读物来安定自己,以前会选择一本吉本芭娜娜,现在不喜欢她了。
12月了,又是一个暖冬,不确定何时才能穿上羽绒服,去年的冬天可能只穿了几次。今年3月,我买了智能戒指,主要用来监测基础体温来追踪我的月经周期。我顽固的子宫息肉和经前综合症使我不再以自然月而是以月经周期来照顾自己的生活。这是一件好事情, 作为女性,我们不是更小尺寸的男性,荷尔蒙在身体里的起伏贯穿一整个月经周期,我再也不会因为在黄体期对糖分的欲望而苛责自己,我会直接吃一块黑巧克力,它会提供我此时正需要的黄体酮,帮助我缓解经前不适的症状。
和Jake在一起后的这几年,我比以前开心很多。我们关系很好,通常无需把话说完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这是我在二十出头的时候无法想象的那种亲密关系。因为总是感到幸福,就总是会有所担忧。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死亡”这件事,直到现在我也会反复想象如果我不在了,或者亲密的人不在了,会是怎样,无法控制自己去陷入这样的思索和情绪。最近在看《昨夜的咖喱,明日的面包》,一树走了,他的青梅竹马阿宝让一树的父亲把少年时送给他的雪人摆件拿给她,委托自己做空乘的前同事,把雪人摆件带去飞行。阿宝和一树的父亲一同散步,在空中指出那架飞机,说:就在哪里,阿一正坐在那里呢!一树的父亲是气象播报员,研究自然科学的他从小就觉得那些认为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的人都是傻瓜,一树走后,他总是遗憾,如果他真的能够相信星星这件事就好了,这也是一种安慰。现在,天空上一树的雪人摆件像星星一样飞行,一树的父亲朝天空挥手:喂— 一树!他说:”我啊,会好好活着,直到筋疲力尽为止”。看完这一章,Jake正好洗完澡钻进了被窝,我拉住他的手使劲按了按。我想我应该会一直思考这件事吧,一边思考,一边认真的活下去。
三十一岁,我想学会倾听不确定性,欣赏生活的奇异,更加诚实,坦然地生活和写作。